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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年創業,勇敢做自己

一九九六年,全球卡內基在美國亞利桑那州的土桑市召開年會,我應邀在會中發表英文演講。我還記得,當年我的演講內容是這樣的:

「卡內基訓練在台灣發展的時間剛滿十年,這個十年是我一生中最好的十年。

這的確是事實,有幾個原因:第一,這是我做得最好的一個工作,我們不是拿到世界各加盟區的第一名嗎?第二,這是我做得最不累的一個工作,因為無論是授課、企劃、演講,每一件事我都很感興趣。第三,這是我做過最有價值的工作,透過這份工作,我可以幫助這麼多人和公司持續成長。

我不知道將來還有多少個十年,不過我一定帶著很大的期望過下半輩子。」

說到這裡,我哽咽了。許多人來跟我擁抱,也有人以為我得了癌症,在演講中感慨生命苦短。其實,如果他們了解我這一生闖過多少關卡、付出多少代價,才有這成果,一定能體會我內心的激動。

大雪紛飛中的契機

如果當年不能勇敢捨棄安穩充裕的生活,我就不會有今天了。

一九八五年,我和太太在洛杉磯,她正專心在看《世界日報》,突然叫我:「這就是你一天到晚想做的事嘛!」我接過來一看,是一篇介紹卡內基訓練的文章。當下,我覺得這個機會很好。

我馬上拿起電話簿,找到洛杉磯的卡內基訓練,跟他們約定時間見面。對方非常熱情,但是聽到我們詢問引進卡內基訓練到台灣的事,態度馬上冷淡下來,原來他以為我們是來報名受訓的。他到辦公室裡,寫下一個名字和電話,要我們打到紐約找這個人談談看。

這個人便是卡內基總裁。我第一次打電話去,他的反應也很冷淡,還批評台灣的盜版現象。即使如此,我實在很喜歡這個訓練,所以隔一陣子又鼓起勇氣打電話,沒想到,這次他變得很和善,我們還約好時間見面討論。

那是大雪紛飛的季節,因為經濟狀況不好,我和太太搭了最便宜的夜間班機,飛到紐約正好天亮。隨便在超市買個冷三明治充飢後,我就趕往卡內基的辦公室,和總裁、執行副總裁匆匆談了二、三十分鐘,會談一結束,又馬上飛回洛杉磯。

原來,在我的兩通電話之間,他們做了一些背景調查。當時台灣剛通過著作權法,因此,對於要在台灣設立加盟區,他們稍微有點信心,對我也比較親切。

我人生第一次的紐約行,讓我永遠印象深刻。

不過,會談結束後,從此失去音信。憑著一股熱忱,回到台灣後,我繼續與美方聯絡,卻一直沒有具體的答案,當時心中的挫折感與失望,實在難以言喻。

天人交戰的抉擇

直到一年後,一九八六年,總公司終於來電通知我獲得許可。這期間,他們一直針對我進行徵信工作,卻不說明其中的程序與進展。接到消息,我實在又好氣又好笑。

不只如此,我隨即又陷入天人交戰中。

首先,卡內基有個新的規定,經營者必須投入全部時間,不能兼職。

其次,我必須赴美受訓一年,所有費用自行負擔。

那年我已經四十七歲,早已過了一般人衝闖事業的年紀,而且我在宏碁電腦擔任副總經理,負責國際行銷與業務,正應該好好享受幾十年奮鬥的果實。另一方面,我已經有四個小孩,家庭生活穩定而和樂。

我要打亂這一切,從零開始嗎?

尤其這次面對的,是「創業」,是全然未知的前途,如果失敗,年近半百的人還能做什麼?我要帶著全家人跟我一起冒險嗎?

我想,對任何人來說,這都是人生中一次很大的賭局。一邊是夢寐以求的機會,另一邊則是穩定無憂的生活,要怎麼選擇呢?

但是,想起這一生的追尋與奮鬥,從一個被放棄、失去自尊的學生,到軍中十三年的苦日子、光啟社的奮鬥,每一個辛酸的腳步,不都是為了做自己所愛的事情嗎?冥冥之中,似乎有一股力量推著我,讓我毅然絕然辭去工作,投身夢想之中。

不敢放過任何機會

雖然對未來沒什麼把握,但是我相信,卡內基訓練的精髓是人心最渴望的「溝通」,教導一個父親如何跟家人親近、教導老闆與員工如何和諧工作、教導經理如何發揮領導力……等等,這個方法歷經兩次世界大戰、幾次經濟蕭條,都沒有被淘汰,而且推廣到八十幾個國家。

我另外也做了簡單的市場調查。只要有機會遇到一些公司老闆,我常常跟他們說一個故事,是關於艾科卡從內向工程師變成優秀領導人的過程,還順便問他們,如果有這樣能夠培養溝通能力、加強團隊合作的訓練,他們有沒有興趣派人來上課。幾乎每個人都說「願意」,因為在組織中最讓人頭痛的,就是溝通的問題。

但是,我的心情還是很緊張。我還記得,結束在美國的訓練後,我和太太順道飛到日本,拜訪日本的卡內基負責人,想了解他們的經營狀況。往旅館的路上,看到五、六位中年婦女迎面而來,講著台灣話,我們很高興地跟她們打招呼,其中一個人說:「你和一個台灣電視節目主持人長得很像。」我和太太聽了,很開心。大家一面走、一面聊,我迫不及待地向她們介紹卡內基訓練。

在回台灣的飛機上也是這樣,只要有人和我聊天,我就和他談卡內基訓練,一點機會都不敢放過。

很幸運的,後來的發展也肯定了我當初的抉擇。

一九九一年,我們已經得到卡內基全世界加盟區第一名。

今年我們員工到昆明旅遊,全部加起來有五、六十個人,資深員工都很感慨,想起剛創辦時只有三、四個人,現在有一大屋子的人。這十幾年的成長是有目共睹的。

台灣卡內基訓練的經營版圖擴充得很快。以嘉義為例,許多企管顧問公司在那裡只能開一班,時間也不持久,但是從十年前到現在,卡內基在嘉義屹立不搖。在全盛時期,從大都會的台北、桃園、中壢、新竹、高雄、台中,到純樸的苗栗、彰化、雲林、台南、善化,還有世外桃源的屏東、台東、花蓮,卡內基訓練幾乎在全台灣都開過班。

一九九七年,總公司把香港交給我經營。在這之前,香港地區一直做不好,因為主要用英文教學,頂多加一點廣東話,我著手改變這個做法,以中文為主,將來還準備全部使用國語教學。慢慢的,我們也擴充業務到大陸去了,現在雀巢、康柏電腦、飛利浦等公司,都固定要求我們到大陸去舉辦培訓課程,今年可能會開到二十個班。

成功喜悅交織欣慰心情

不僅業績亮麗,十幾年來,我們幫助了許多人成長,每個故事都令人感動。

一位卡內基學員跟我們分享他的改變。過去,他跟在美國的前妻通電話時,都是硬碰硬,兩、三下就吵翻了,摔過好多次電話。上過卡內基訓練後,有一天,他撥了電話,很誠懇地問對方好不好:「你在美國一個人帶小孩一定很辛苦。」聽了他的體諒,前妻也心平氣和地告訴他好消息,他們的小孩已經從低能兒童班轉出來,進到正常班了。

以前他們常為小孩的事吵架,他怪罪太太不知道如何教育小孩,才導致孩子學習遲緩,太太則覺得先生根本不知道她有多辛苦。他認為,自己有這些成長,都是卡內基訓練帶來的改變。

還有一個酗酒的例子。一位學員幫他愛喝酒的弟弟報名,我本來認為沒什麼希望,因為卡內基訓練不教人戒酒、也不知道要如何教人戒酒。但是,人生就是這麼奇妙,這位學員的弟弟接受訓練後,自信心增強了,開始認為自己可以做一個更好的人,於是成功地戒了酒。他好興奮,常常回卡內基來看我們,跟我們分享他的喜悅。

在天下雜誌的《影響200》特刊裡,報導了兩百位在過去四百年中,對台灣最有貢獻的人,其中大概只有一半的人還活著,而且只有二十多人出身企業界。我有幸成為其中的一人,主要是因為卡內基訓練之故。

坦白說,這真的有點不可思議。從異國報紙的一塊文章開始,我找到終生的目標、拋下穩定生活去冒險,到今天,竟然被《天下雜誌》選為最有影響力的兩百人之一,除了驚訝,我只有滿心的感恩,感謝當初有勇氣追尋自我。

【如何擁抱機會?】
1. 看到機會立刻行動。
2. 直接打電話或約時間見面,對彼此有進一步了解。
3. 積極保持後續的聯絡。
4. 向身邊的人做簡單的市場調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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